議事殿上，眾人在分析此處大戰的利弊。從旋風寨這囂張的態度上可以看出，他們是有備而來。

東方叔維分析，他們可能會采取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所以山莊需要多方提防。

比鬥的地點他已經跟旋風寨交涉了，希望能夠設在別莊。明日山莊的別莊離山莊有半日的路程，而離那裏不過十裏也有一個白雲山莊的莊院。

他相信旋風寨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答應，也許他們一開始盯著的就是自家這個別莊。

張洛覺得旋風寨在實力上還是有勝算的，一方面他們有白雲山莊的財力支持，另一方面他們除了本身實力不俗之外，還有無情劍客的幫助。

而自己這一方除了東方仲紳，竟是無人能用。

“這次穆平江一定有十足的把握贏才會大發英雄帖，什麽統領江湖多年，毫無建樹，他也敢說。”

表面看起來，張洛有著一身儒士之風，身上還帶著難掩的俠義之氣，他說出來的話也是有理有據。

“那無情劍不止功夫出眾，怕是在其他方面還有後招。

加上她那個瘋子女兒，還有那財大氣粗的白雲山莊聽說還請來一些為錢賣命的亡命徒，咱們這裏怕是勢弱啊！”

“也不知道水老頭跑到哪裏胡混去了，竟是在這緊要關頭還不露面。”龍不疑跟水鏡有多年交情，只是也有幾年不曾見面了。

水流星聽了這話心裏不覺開始擔心，自家老爹最好熱鬧，這麽大的場面他不會錯過。不知道他現在身在何處？

“這次是山莊生死存亡的一戰，也關乎了武林的未來，咱們勢必全力迎戰。”

東方仲紳站起身來，毅然決然開口。

“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旋風寨那幫宵小得逞。”

“仲紳不必擔心，我等必定全力相助。”

眾人朝東方仲紳抱拳，東方仲紳也朝著眾人回禮。

大戰前夕，整個山莊都充斥著緊張得令人窒息的氣息。

為了給雲家人一個安靜的環境，二夫人也就是東方天的母親把東方先生的原住所隱幽園收拾出來給眾人住。

莊裏的人都見過了雲也，他們都熱情地稱呼她為小神女。

雲家人在這大大的山莊之中就像是奔湧江河中的一股清流，他們沒有那滿身戾氣，也沒有江湖氣，就像是隱匿著蹤跡的仙者，超脫塵世之外。

東方家的人將別莊外面一片空地修整了起來，中間是一座圓形的比武場，東西兩廂搭建了兩座圓弧型看臺，臺高足有五丈，臺上設立了階梯以供諸人觀看中間的比武。

一切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完成了，只待九月初一的到來。

明日山莊東方姐弟對坐喝茶。東方葭和東方天年紀相仿，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東方葭母親去世早，兩個人更是由東方天的母親一手帶大，姐弟二人的感情與親姐弟無異。

平日裏東方葭比較張揚跋扈，對待弟弟動不動就打罵，莊上眾人也都習慣了，甚至東方天自己也習慣了。

今天姐弟兩個就這麽坐在一起，靜下心來喝茶，彼此平心靜氣地交談，東方天簡直不敢相信。

“大姐，是不放心弟弟，特意來叮囑一番嗎？”

“天兒，風平浪靜的日子過去了，迎接我們的可能是血雨腥風了。”

“大姐放心，咱們也不是沒有經歷過刀口舔血的日子。”

指腹輕輕摩挲著茶杯，東方天其實最懷念的還是跟姐姐嘻嘻哈哈打打鬧鬧的日子。

“人在江湖，竟是有這麽的無奈。天兒，答應大姐，遇到強敵莫要強出頭，保命要緊。你是山莊的希望。”

“大姐，天兒長大了。不是那個只知道躲在你身後的小跟屁蟲了。

天兒知道怎麽保命。倒是你，性子急躁易怒，容易暴露弱點，萬事都要小心。”

東方天朝姐姐的方向高舉茶杯，兩個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一飲而盡。

“大姐，從今天起咱們姐弟之間的較量就此休戰了吧！

雖然每次你嘴上都說不過我，就是武力上也是我讓著你，但是畢竟大敵當前了，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東方天，你是皮癢了啊！還敢編排你姐？”

“本來你就說不過我，也打不過我。我那都是讓著你的。”

東方天熟悉地躲過姐姐的攻擊，笑著拿起茶壺給東方葭又倒了一杯。

“大姐，滿飲此杯，咱們為山莊全力一戰，各自保重。”

“小弟，待旗開得勝之日，咱們還在這裏一起暢飲。”

“好，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兩個人有對飲一杯，並擊掌三聲。

啪啪啪的擊掌聲在庭院中極其響亮，雲爾從旁經過，聽到了姐弟兩個的全部對話。

她不理解江湖上的事情，卻被姐弟兩個誠摯的感情所感動。

端著湯碗走進水流星的房間，雲爾走到枯坐著的水流星近前。

“娘，我給您做了雞湯，您嘗嘗看。”

“湘兒，你真是個乖女兒。”水流星正在擔心水鏡的事情，心情不是很好。

“你們姐妹裏面，就數你貼心了。”

“娘，其實兩個妹妹都很懂事，您看淋兒乖乖聽了您的安排，泠兒在一路上那麽辛苦一聲抱怨都沒有。

她們呀，雖然沒有表現出來，卻是都聽您的話著呢。”

“也就這一次是聽話的，在源裏時可是無法無天的。”

“你不是總說嗎，淋兒那性子是隨了爹爹，沈悶得緊，泠兒呢就像是您年輕的時候，跳脫得很。她們那都是您的女兒。”

“唉！都是讓娘頭疼的女兒，就是你總給她們說好話。”

“娘，一會兒湯涼了，先喝湯。”

雲爾把湯端給水流星，乖巧地坐在一邊。

水流星一口一口喝著湯，心中卻是裝滿了心事。

“娘，您在擔心淋兒嗎？”

“淋兒那邊有齊老和小慕照顧著，娘倒是不擔心，只是聽說你外公最近惹上了一個麻煩事，娘心裏有些放心不下。”

“娘，外公武功高強，就算是遇到麻煩，打不過還可以躲過，你放心吧！”

“娘知道他功夫好，只是這次娘聽說他路見不平殺了有五毒之稱的毒王谷老五。

雖說是為民除了害，卻也得罪了那另外四個。聽說那四個常年呆在毒王谷裏研究毒物，倒也不是什麽窮兇極惡之徒。

娘知道你外公的心思，不願趕盡殺絕。那四人為老五報仇必是會找上你外公，只怕你外公在他們手裏吃虧啊。”

“娘，您別擔心，畢竟外公在江湖這麽多年了，定是能夠逢兇化吉。”

“但願如此啊！當年娘一時意氣，就那麽回了源裏，也不知道這些年爹他老人家過得怎麽樣？”

“這次見到外公，我們一定好好勸他跟咱們回去。”

“這次就算是綁也要把他綁走的。”

“嗯！說不定外公自己累了，主動跟我們一起回去呢！”

“但願如此。”

“這次山莊的大事，咱們雲家或許會參與，只是這種事情都是會流血死人的，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吧！”

“娘，女兒知道了。你早點休息吧！”

退出了母親的房間，雲爾回房休息，東方姐弟的話猶在耳，她猜也能猜到事態的嚴重，但願一切都順利，也希望這場爭鬥能完美收場。

旋風寨中，一眾寨主和請來助陣的人都興奮異常，他們確實認定了這是一場必勝的局，也沒有因為大戰在即而擔心。

和明日山莊的緊張備戰完全不同，他們放松，張狂，勝券在握。

安靜的小院裏，從惠心事重重。在他看來，自己是那個沒有擺脫命運枷鎖的可憐人。

沒有人知道他這煩擾的一生，是怎樣的辛苦悲愴。到如今，他幾乎已經忘記了自己當年那個模樣。

無奈之中，卷入了這場風波，無奈之中，傷害了許多無辜的性命，他身不由己，卻也不甘平凡。

“外公，男兒給您燉了湯。快嘗嘗。”

如男獻寶一樣把湯端到從惠面前，從惠接過去一口喝幹。

“男兒，用心了。”看著自己面前大咧咧沒有一點女子樣子的外孫女，從惠一臉無奈。

“男兒，你也不小了，該有點女孩子的樣子了。”

“哎呀，外公，你知道的，那扭扭捏捏的樣子，男兒學不來的。這樣多自在。”

如男把二郎腿一翹，身子隨著抖動的腿也跟著動著，悠哉悠哉。

“唉，你呀！要是有雲兮一半的穩重也行啊！”

“外公你提她幹什麽，一個外人而已。”

看著外孫女急吼吼的樣子，從惠沒有說話，他想告訴她那不是外人，那是你表妹。

可是他說不出口，他沒臉再見雲家人。

“外公只是想讓你像個女子，最好是像她那樣的女子。”

“她那樣怎麽就好了，明明是個傻的。

她那一身功夫，弄得走火入魔，害得外公搭上了半生內力，男兒想起來就氣，您就是好心，她那個樣子了，還救她。”

“你也就是說說，要是外公救不了她，你恐怕還得惋惜一下，為她傷心。”

“我才不傷心呢。”

面對明顯口是心非的墨如男，從惠心中郁結少了不少，已經錯了大半生了不是嗎？

那麽就在自己的晚年再錯一次又能如何呢？此間事了之後，他就隱居無情谷，不再出來。

但那時候，不管是雲家人還是其他什麽人就都隨著塵封的往事煙消雲散了。

從惠想著，心中安慰自己。只是他不知道，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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